【曦瑶】细雨微风，润我无声
关键词：时辰，纸鸢，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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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有梦见过一个人吗？
梦里的人是笑靥如花，还是面目可憎？
1. 子时 “可怜夜半，无人问。”
蓝曦臣的梦里时常是雾蒙蒙的。
雾的尽头似乎是站了人的。
但雾太浓了，扰人视线。便是修为很高的蓝宗主也看不真切。
何况，自观音庙后，蓝宗主的修为许久没有精进了。
蓝宗主偶尔也会反问自己，修为再高，但窥不破人心，是否真就是好事呢？
但没人能回答他了。
蓝忘机与魏无羡甚少回来，蓝启仁见了他更多的只是叹气，门中弟子见了他，恭恭敬敬的行礼，没一人能与他坐在一起，平平静静的论这一问。
他也不能问，逢乱必出也好，悲悯众生也罢，自是为众生，为天下安。
他当然能问，识人不清是他，大义灭亲是他。惊艳绝伦是他，遭人愚弄是他。
有时候，蓝宗主也会问自己，金光瑶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，这种人是否有的只有绝情和欲望呢？
人活着的时候，他看不透，人死了，他当然也想不清楚。
在这茫茫然中蓝宗主兀的想起件旧事来。
该是三月吧。
那时候，金凌还小，轮流养在江澄和金光瑶身边。
那日金凌正巧被送去莲花坞，蓝曦臣与金光瑶忙里偷闲去逛夜市，遇上个卖纸鸢的老人家。
金光瑶摸了摸腰间，却偏巧没带腰包。蓝曦臣便解了自己的腰包递于他。
因着只有他二人，所以金光瑶只挑了只最普通样式的纸鸢拿在手里。递给老人家的银子却足以买下全部的纸鸢。
不等老人家说什么，金光瑶便拽着蓝曦臣匆匆走进人群里。
“二哥一定好奇。”
金光瑶松开握着蓝曦臣的手，摆弄了几下手里的纸鸢这般同蓝曦臣说到。
蓝曦臣收回袖子里的手松松握了一下才接了话茬。
“阿瑶，为何偏要买只纸鸢？”
“我小时候很羡慕那些能有一只纸鸢的人。很奇怪吧？”
金光瑶浅浅的笑了下，不等蓝曦臣回答又继续说。
“那些纸鸢只需要一点风，便能飞的很高很高，高到握着那条线的人都需要仰高了头来看它。”
金光瑶后面似乎还说了句什么，又好像没有说。
时间太久远了，久到连蓝曦臣都渐渐模糊了记忆，远到仙门也甚少提起他。
只这一个大义灭亲的蓝宗主还时时念着他。
金光瑶同他说，他小时候很羡慕那些有自己纸鸢的人。
手里握着一条线。
后来，他成了仙督，手里握了很多条线，可没有一条是他自己的。
金光瑶一直以为蓝曦臣就是他的那阵风。
那阵能使他攀高处，得自由的风。
可结果呢？
2.寅时 “梦里不知身是客”
蓝氏宗主今日起晚了，因为他这时尚在梦里。
这是一个极其奇怪的梦。
梦里有蓝曦臣和蓝涣，有金光瑶和孟瑶。
是的，蓝曦臣和蓝涣，金光瑶和孟瑶。这是四个人。
蓝涣是姑苏蓝氏的宗主，世家公子榜榜首，温润如玉的泽芜君。
蓝曦臣是，是孟瑶的曦臣哥哥。
金光瑶是金光善的私生子，长袖善舞的敛芳尊。
孟瑶是蓝曦臣的救命恩人。
蓝曦臣夜猎时不甚受了重伤，被长在妓院里的孟瑶捡了回去，偷偷藏在柴房里。
蓝曦臣重伤昏迷的时候，孟瑶就守在他旁边，额头上的抹额被孟瑶取了下来，叠的整整齐齐塞进了蓝曦臣的袖子里。
孟瑶也会偷偷的轻轻的戳一下蓝曦臣的脸，因为这个人实在长的太过好看了，比他见过的任何人都要好看。
但来这里的人，也不过偶有几个能算得上好看，大多时候来的都是普通的人，也有肥腻的嫖客。
像蓝曦臣这种人，是不该出现在这里的。
可是没办法呀。
孟瑶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扬起了嘴角。
这种看起来就是世家公子的人，如果醒来知道身在妓院，哦，身在妓院的柴房里，大概会，嗯，孟瑶没想出什么合适的形容，但他知道那一定好玩极了。
而蓝涣呢，这个时候遇见了他命中该遇的孟瑶，躲过了命中的劫难。可他没有昏迷，他清醒着和孟瑶相遇，也是清醒着和孟瑶分离，去向了他该去的地方。
孟瑶呢，握着他命运的纽扣，去了他的远方，成了金光瑶。
比起蓝曦臣和孟瑶，蓝涣和金光瑶的相遇太过平淡了。
因为蓝曦臣终于醒了过来。
清晨的风吹散了夜幕下的朦胧，梦里的人都醒过来迎接新的朝阳。
梦里的蓝曦臣醒了，梦外的蓝宗主也醒了。
门生们早就开始了修炼。
山下的百姓们大概也在为了生计而忙碌。
只有蓝曦臣茫然不知所措。
他尚在闭关，一切事宜都由蓝启仁代行，亦不必为了明日生而忧虑。
修行也因为心有障而停滞。
他此刻竟只想回到那场梦里。
不过片刻，他便又回到了梦里，便像没醒过一般。
蓝曦臣醒过来了，不过他醒的不是时候，孟瑶替楼里的一位姑娘去买脂粉尚未回来。
蓝曦臣睁开眼看见的便是这间乱糟糟的柴房，和放在一旁凉掉的馒头。
身上的伤用纱布绑着，绑的方方正正。
蓝曦臣对救了自己的人十分好奇。
这个人是男人还是女人，是老是幼呢？
蓝曦臣想了想觉得这都不甚重要，因为这个人是个极好的人。
极好的人？
做梦的蓝曦臣想不起来他在遇见孟瑶的时候是不是也这般想的了。
时间太久了，久到大部分人都忘了孟瑶曾是蓝曦臣的救命恩人了。
3. 辰时 “以身相许，无以为报。”
孟瑶并没有让蓝曦臣等太久，他推开门正对上蓝曦臣望来的亮亮的双眼。
孟瑶快速的关上门，笑嘻嘻的走到蓝曦臣身前。
“公子身上的伤我只草草敷了些草药，想必公子应该带了疗伤的药。”
蓝曦臣点点头。
其实他现在心里想的都是，这么好看的人怎么会是谁家的下人呢。
孟瑶倒是瞧着这位公子的样子觉得十分有趣，想着要是他现在告诉这位公子这是妓院的话，应该会更有趣。
但是他突然不想说了。
“公子是要留在这里养伤还是回家去？”
其实这不过是随口一问。
这脏兮兮乱糟糟的柴房实不是什么养伤的好地方，这位修仙的公子估计也十分不喜欢这里。
“有劳这位小公子，我想借地方待一日，不知可否？”
孟瑶觉得刚刚没有告诉他这是妓院，真是一件糟糕的事情。
但再瞧瞧这位公子的脸，孟瑶觉得留一日便留一日吧，横竖他们修仙的人不会被这楼子里的下三流给强行留下。
“我叫孟瑶，公子若是不嫌弃，可以喊我阿瑶。”
“阿瑶，在下蓝曦臣。多谢阿瑶救命之恩，无以为报。”
那便以身相许啊。
开玩笑开玩笑。
“能救曦臣哥这般霁月风清的人，是阿瑶的幸事。”
孟瑶因为笑意双眼微微眯着，蓝曦臣便在这双满是笑意的眼睛的注视下红了脸。
这一间小小的，又脏又乱的柴房，仿佛因为这两个人都变得美好了起来。
蓝曦臣还是知道了身在妓院的事。
因为孟瑶带着他溜出去的时候告诉了他。
孟瑶等着看他曦臣哥哥窘迫的样子。
却被蓝曦臣拉住手，一股脑的跑离了楼子。
等到远远的看不到楼子的轮廓，蓝曦臣才红着脸问他愿不愿意跟他走。
“我，我觉得阿瑶应该过更好的生活，这里不适合阿瑶。”
“阿瑶，愿不愿意跟我走？”
三月的风还带着冬季的余情，从耳边吹过时似乎还有凉意，但触到脸上时却带着暖意，直把人羞红。
4. 午时 “风起长廊，醉人心。”
回去的路上，蓝曦臣并不着急。
他带着对什么都好奇的孟瑶走走停停。
他们在傍晚来到这个小镇，吃完晚饭，孟瑶便拉着蓝曦臣来逛夜市。
孟瑶保有一份少年的好奇心，对什么稀奇古怪或者没见过的东西都想看一看。
而此刻，孟瑶正拉着蓝曦臣停在一位卖纸鸢的老人家摊前。
老人家的胡子和头发都白了，却依然要为了生计糊这些纸鸢。
孟瑶从摊前的纸鸢里挑了只最不起眼的，然后在蓝曦臣耳边说了句什么。
蓝曦臣点点头，拿出一块碎银子塞到老人家手里，然后就被孟瑶拉着跑走了。
老人家望着两人的背影，直说是遇见了好人。
并为他们许下虔诚的祝福。
这些孟瑶和蓝曦臣都不知道了。
“阿瑶很喜欢这只纸鸢吗？”
“曦臣哥放过风筝吗？”
蓝曦臣点点头。
“可我没有。我自小便长在楼子里，便是能有一只纸鸢，也是没地方去放飞的。”
“我阿娘不是楼里的头牌，挣得钱除去开支，几乎都用在了我识字读书上。”
“所以，我很羡慕那些能有一只纸鸢的人，羡慕他们的自由。”
“我的第一只纸鸢是曦臣哥送给我的，我很开心。”
孟瑶说这些时虽仍是笑着，蓝曦臣却替他觉得委屈极了。
所以他握住孟瑶的手同他说：“以后年年我都送阿瑶一只纸鸢。”
“我想要曦臣哥亲手做的，也可以吗？”
蓝曦臣想了想说“我不会做，但为了阿瑶明日我便去同老人家学。”
“只怕你明日去了。老人家要还你钱咯。”
“那我可以回去再学。”
“一年的时间总够曦臣哥学了，不急不急。”
少年人眼睛亮晶晶的，比夜空上的任何一颗星星都迷人。
拂过孟瑶发梢的风，轻轻踩一下蓝曦臣的抹额，慢慢跳着舞去追天上的星星。
在它的身上沾着两个少年人，因为夜色太美而萌发出的情愫。
夜色真美啊。
5. 申时 “醒时醉，醉时醒。”
再度从梦里醒来，蓝曦臣便又想到那桩旧事。
若是当日，他也能同梦里的蓝曦臣那般对金光瑶说年年为他做纸鸢，那他们的结局会不会比现在好一点？
也许会，又或许不会吧。
好一点，好的是哪点呢？
是金光瑶苟活于世？是别人手刃魔头？还是深情不惑？
清醒令人苦痛，不若去梦里看少年人的爱情。
蓝曦臣带着孟瑶回了姑苏蓝氏。
因着孟瑶根骨奇佳，又生性善良，蓝启仁便允了孟瑶留在姑苏。
之所以不是宗主点头，是因为被敛芳尊请去清谈会了。
蓝曦臣想两位宗主感情如此深厚，实是令人羡慕。
等他瞧着孟瑶时，这点羡慕全被满满的幸福给挤出去了。
回姑苏之前，蓝曦臣和孟瑶便点破了窗户纸，成了和含光君与夷陵老祖一样的道侣。
如今他日日和孟瑶待在一处，只觉人生幸事不过如此。
又何必羡慕宗主与敛芳尊的兄弟情谊呢？
而蓝涣和金光瑶，便仍旧按着既定的剧情慢慢走着。
梦外的蓝曦臣忍不住想，到底是因为他们四人处境不同才有了分岔路。
还是因为他不如梦里的蓝曦臣坚定，金光瑶不如孟瑶安于平淡？
亦或者是命运弄人呢？
不管是何种因由，梦里的蓝涣和金光瑶终归又过了观音庙那一夜。
蓝曦臣和孟瑶就站在庙门口，看着蓝曦臣一剑去心。
蓝曦臣和孟瑶也曾私下讨论过这两位宗主。
孟瑶吃着蓝曦臣磕好的瓜子，漫不经心的说“我觉得宗主和敛芳尊肯定相互喜欢。”
“可敛芳尊娶了夫人，也有了孩子。”
“这跟他和宗主互相喜欢相悖吗？不是人人都能像你我这般的。”
顺着便还摸一把蓝曦臣的脸。
“敛芳尊那般身世做到那个位子，如果宗主不能一心一意护在他身前，他又如何敢同天下人说我与泽芜君两情相悦呢？”
“那你觉得宗主能不能”
不等蓝曦臣问完，孟瑶便有了回答。
“不能。宗主顾虑太多，不似含光君。敛芳尊亦不是夷陵老祖。”
“便是他二人互相爱慕，也便只能这般结局。”
可孟瑶错了。
他们的结局原要是这般才对。
一个从高位上陡然跌落，一如当年滚过的楼梯。
一个从情意绵绵拔剑而出，顷刻间便摇身做了大义灭亲的英雄。
英雄当年狼狈出逃是谁救的呢？
恶人当年是否真的救过世间呢？
风呼啸而过，吹尽了过往，把以前的是非都吹散，逼的人只记得眼下恩怨。
6. 戌时 “梦外人是梦中人。”
蓝曦臣从梦中惊醒，他急急的扭过头，孟瑶在他身旁安稳的睡着。
蓝曦臣松了口气，又忍不住笑了笑。
他就说他怎么可能成了宗主，蓝宗主是那天下无双的泽芜君蓝涣才对嘛。
他的阿瑶又怎么可能是臭名昭著的敛芳尊金光瑶呢。
他的阿瑶是极好的一个人啊。
蓝曦臣侧过身看着孟瑶，
其实他也曾觉得蓝宗主很可怜。
他当然知道这是大不敬。
可是，抛去宗主与门生的身份之隔，只谈爱人的话，他真的觉得蓝宗主很可怜。
亲手杀了自己爱的人，尤其是错信别人，而不信自己爱的人对自己的那份爱。
宗主这日日闭关，是否也是后悔了呢？
孟瑶往蓝曦臣怀里钻了钻，把蓝曦臣因为这一个不算好的梦而引起的怅然尽数赶跑。
旁人的事自有他自己忧愁，宗主的事也轮不到他们这种族内弟子来操心。
他要做的就是守好他的阿瑶，给阿瑶幸福，同阿瑶长长久久。
蓝曦臣揽紧孟瑶，沉沉睡去。
至于，是否又做梦，做的是何种梦。
谁在乎呢。
梦，就是梦。
醒来就散。
只有身边的人，最是长久。
0. 亥时 “朝朝似今日，暮暮长相守。”
你自不是那一阵随意路过的风，你也不必是那引山洪却无意的穿堂风，你只做那细雨微风，润我无声便好。
而我何必是那小小的纸鸢，只做那根留在你手里，缠在脉搏，系在心上的红线，不也是很好。
END
因为拖拖拉拉，所以之前的走向不记得，临时换了。可能有点乱和仓促，认错。
本来想写够十二时辰，但是因为懒写不了，有机会补齐蓝曦臣和孟瑶的爱情故事。
然后就是手机排版真的好无力。
感谢大家，能和各位太太一起参加活动超级开心ヽ(○^㉨^)ﾉ♪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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